1961年9月,于台北阳明山之巅,年届花甲的张学良毅然决然,鼓足勇气,提出了一项恳切的请求。
他想自费盖房山下。
蒋经国毫不犹豫答应。
张学良愣住,语塞半天。
一愣间,25年软禁的辛酸浮现。
01
1961年9月的阳明山,再次迎来了蒋经国的探望时刻。
他不知往返于这条山道多少次。每一次的到访,他总是去探望那位已“被束缚”了整整25年的张学良。
阳明山,这片土地风光旖旎,堪称一绝。其古称“草山”,然自台湾光复后,为缅怀明代著名思想家王阳明,遂更名为“阳明山”。登高望远,尽可尽收台北全景于眼底;磺溪之水,自山脚蜿蜒西流,潺潺作响。若论养老之地,此处无疑堪称首选。
对于张学良而言,即便是再迷人的风光,看过十几年后,也就显得平淡无奇了。
当蒋经国莅临的那日,张学良恰好在院落中悠然晒着太阳。已步入花甲之年,他的头发渐显稀疏,身姿亦略显佝偻。一见蒋经国到来,他立刻起身,热情地迎接。
两人于客厅落座,闲话家常。谈话间,张学良忽然显得略显拘谨,仿佛有话在胸,却不知如何启齿。
他终于打破沉默,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。他提及自己年事已高,居住在山间上下楼颇为不便。此地与台北市区相隔甚远,友人若想前来探望,亦感颇为不便。
他言止于此。
蒋经国懂意,却耐心等待。
张学良深深吸了一口气,终是鼓足勇气,吐出了心中的话语。他打算自掏腰包,在台北郊区购置一片土地,建造一栋房屋,以便迁居至山下。
话音刚落,张学良不安地凝视着蒋经国。内心充满了不安。身为长期受制于人的人,这25年间,他的起居饮食乃至大小便均受到严密监管。此刻他突然提出搬家并自建房屋,此举是否显得过于逾矩?
蒋经国毫不犹豫,便欣然允诺。不妨自行挑选地基,只要您满意即可。
张学良愣住了。
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蒋经国,霎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启齿。胸中酝酿已久的诸多辩词,皆在瞬间付诸东流。蒋经国的应允之速,太过痛快,以至于让他难以置信,仿佛置身于幻境之中。
张学良再问一遍,真的吗?
蒋经国露出了微笑。自是真情流露。毕竟,您在这山间已安家多年,更换居住地实属人之常情。选址之事,由您自行决定;经费问题,也由您掌管;至于建设的相关事宜,就交给我来打理吧。
张学良的嘴角泛起了一抹久违的笑意。这或许是他自25年前以来,首次感受到了些许选择权的存在。
02
提及张学良与蒋经国之间的羁绊,其情谊之深,实难一语道尽。
1937年,蒋经国结束在苏联的学业,重返祖国。他的初次与张学良先生的见面,是在雪窦山。那时,西安事变刚刚落幕不久,张学良先生正被软禁于斯。蒋经国携同他的俄籍夫人蒋方良一同前往拜访,见面时,他恭敬地称呼张学良先生为“张伯伯”。
众所周知,那段时期内,国民党上下均视张学良为罪魁祸首。然而,蒋经国对他的态度却颇为和善。这无疑为张学良的心灵带来一丝慰藉。
1949年,随着国民党的溃败而撤退至台湾,张学良亦随之被迁至此地。起初,他被囚禁于新竹,随后方迁往阳明山定居。戴笠逝世之后,肩负监管张学良重任的责任便移交给了蒋经国。
实则蒋经国对张学良颇为关照,虽说是管束,却并未过于严苛。在物质层面,张学良的需求基本都能得到满足,所需之物,无不从命。至于精神层面,蒋经国亦不遗余力,常送书籍予他阅读,有时亦会亲自前来,与他畅谈或共弈一局。
张学良内心深处深知,纵使待遇再优渥,亦无法掩盖一个不争的事实——他,仍是一名囚徒。
多年来,他的日常便是沉浸在阅读、挥毫泼墨以及与赵一荻的谈笑风生之中。尽管山间风光旖旎,但日复一日,美景亦渐显平淡。更令人忧虑的是,他已步入花甲之年,身体每况愈下。攀登山路的脚步愈发沉重,有时仅行数步,便已气喘吁吁。
他曾考虑过向蒋介石提出迁居的请求。然而,他深知老蒋断然不会应允。在蒋介石看来,张学良不过是个潜在的威胁,必须受到严格的监控。
此次蒋经国莅临,他方才鼓足勇气提出此番请求。坦白而言,他心中亦存疑虑,但仅是出于试探的初衷。
蒋经国答应得非常爽快。
事实上,张学良未曾意识到,蒋经国对他的见解,与他的父亲蒋介石迥然有异。
蒋介石视张学良如猛虎,即便囚禁多年,其虎性依旧,故须保持警觉。然而,蒋经国认为,张学良已年过六旬,既无军权亦无势力,恐怕掀不起什么风浪。不如让他享受舒适的居住条件,这样或许更能让他心绪平和。
再者,蒋经国对张学良亦怀有同情之心。至于西安事变的曲折与是非,暂且不论,单是长达25年的囚禁,就已足够令人同情。若能让他在晚年过得稍显安逸,也算是一种善举,积德之举。
03
1961年底,张学良新房动工。
坐落于台北市新北投复兴三路七十号,此地距离市中心不远,交通极为便利,且周边环境宜人。尤为关键的是,这处住所乃张学良亲自挑选。
这座住宅被精心设计为两层小楼,尺寸适中,恰到好处地满足了张学良与赵一荻两位居住的需求。所有的资金均由张学良个人承担。尽管他多年来身处软禁之中,生活费用却并未匮乏,他巧妙地积攒了一笔可观的财富。
蒋经国亲自操持了各项建设事宜。他派遣专人进行现场监管,以保证工程质量的达标。令人颇感有趣的是,"国安局"的人员亦介入其中,声称是为了“保障”张学良的安全。
他们在住宅外围搭建了一道3米高的围栏,并在对面特别修建了一座“警务中心”的建筑物。
张学良目睹此景,心中如同镜面般清晰。所谓的“保障安全”,实则不过是持续对他的监控。然而,他已不再介意。毕竟,过去25年他都是如此度过,多几道墙或少几道墙,又何足挂齿?
房子1962年夏完工。
搬家之际,张学良与赵一荻天未亮便已起身。伫立在新居的阳台之上,他们眺望台北大道上熙熙攘攘的景象,心中洋溢着难以言喻的愉悦。
赵一荻感叹道:“我们终于下山了。”
张学良轻抚下巴,眼眶微泛红晕。是啊,终究是踏上了归途。
这是他自25年来首次入住由己所选择的居所。尽管四周仍旧环绕着高墙,门前依旧有监视者的身影,但至少,这栋房屋是他亲手所建,地点也是他亲自挑选的。对于一位身陷囹圄的人来说,这已堪称无上的恩典。
蒋经国特地赠送了一套客房家具以示乔迁之喜。不久之后,张学良又购置了一辆二手的福特轿车。尽管是二手车,但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辆,对他而言已足矣。
入住新居后,张学良的生活品质显著提升,便利性大为增强。昔日友人来访不再需跋山涉水,而他出入市区亦愈发便捷。纵然每次外出仍需履行申请程序,且不乏随行人员,然而相较往日在山中的生活,已是天壤之别。
那日,久违的老友登门拜访,目睹了友人新居,遂戏谑道:“少帅啊,你这分明是从山巅的牢笼,挪至山麓的囚笼罢了。”
张学良苦涩地轻笑,言道:“既是如此,那便囚于笼中又何妨,至少这处牢笼,是我自择之地。”
朋友听了,沉默了。
04
事实上,张学良搬家的背后,隐藏着更为曲折的往事。
1958年10月17日,蒋经国首次以个人名义对张学良进行了正式的探访。在此之前,尽管他们有过交流,但均是在公务范畴内进行。而这一次,情况却有所不同,蒋经国是以私人的身份抵达。
他们畅谈许久,话题从国际风云变幻到各自的生活点滴,交谈氛围和谐而融洽。张学良在当日的日记中记录道,蒋经国来访,双方谈笑风生,甚是愉快。
在与张学良的会面结束之后,蒋经国向蒋介石做了汇报。他提到张学良目前生活得较为平静,且健康状况不佳,询问是否可以适当放宽对他的监控措施。
蒋介石静默良久,终缓缓开口:“让我一睹他的风采。”
1958年11月23日,午后5时整,于台湾桃园大溪的官邸之中,张学良与蒋介石阔别22载之后,终于再次握手重逢。自西安事变以来,这乃是他们首次举行的正式会晤。
刘乙光引领张学良步入一间雅致的书斋。蒋介石亲自出门相迎,两位长者相对而立,均显激动之情。
张学良在后来的日记中记录道,两人相见,不禁泪水涌上眼眶。行过敬礼之后,老先生示意我步入他的书房。我感慨地说:“总统,您真的老了。”总统也笑着回应:“是啊,你瞧,我也头发稀疏了。”老先生的眼眶同样泛起了泪光,两人相对无言,沉默中蕴含着无尽的情感。如此情景,实非言语所能完全描绘。
静默片刻后,蒋介石轻声询问张学良,近期可曾阅读过哪些书籍。
张学良坦言,他正在研读《论语》及梁启超的著述。
蒋介石颔首应允。甚好,研读《论语》不失为明智之举,梁氏的文采尤为出色。我期望你能够潜心读书,待你重返大陆之日,仍能为国家作出卓越的贡献。
听到"返回大陆"这4个字,张学良心里一动。难道蒋介石真的有反攻大陆的计划?而且还想让他参与?
此次会晤虽仅半小时,却对张学良而言分量颇重。尽管蒋介石并未直言释放之意,但能准许其相见,已然是积极的迹象。
1959年,张学良曾一度坚信自己即将获得自由。据负责看守他的守卫回忆,当时张学良满心欢喜,以为即将重获自由,那股兴奋之情溢于言表,甚至到了手舞足蹈的地步。
“圣明怜未弃,夕阳照征途。”这几句诗语意鲜明,流露出他渴望蒋介石能够赋予他自由的愿望,以期在人生的暮年,仍能有所作为。
接受训练一事,目前尚无可能。从此,请安享宁静的生活吧。
张学良日记仅写“金石之言”。
自那时起,他对自由的向往已消弭殆尽。既然命运使然,注定陷入束缚,那么便在允许的界限内,努力寻求生活的些许惬意。
这正是他向蒋经国提出建造房屋的缘由。他已不再奢望获得自由,只求能居住得更为舒适,仅此而已。
05
1975年4月5日,蒋介石逝世。
消息传至,已至耄耋之年的张学良沉默良久。毕竟,此人曾将他囚禁近四十年,此刻对方已离去,他内心纷扰,百感交集。
历经八日时光,他反复推敲,终成一副挽联。字里行间,关怀备至,情谊深厚,宛如亲生骨肉;而政见之别,则如同深仇大恨,界限分明。
此挽联笔法高超,前句既坦诚蒋介石对他的关照,后句又巧妙揭示两人间的政治差异。既不失谦逊,又恰到好处。
在那日前往灵堂致哀之际,张学良身着素黑之衣,面容凝重。他缓缓步至灵柩之前,凝视着安卧其中的蒋介石,心中情绪交织难言。
有人言,张学良或许在心中暗想,被困已有四十年之久,如今监管者离去,或许该画上句点。
张学良的想法或许更为深邃。他与蒋介石的纠葛,非简短几句话所能诠释。西安事变不仅改写了中国的历史,亦重塑了他们二人的命途。如今蒋介石已离去,这段复杂的恩怨是否也应当画上句号呢?
事情不简单。
传闻蒋介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,向蒋经国传授了有关张学良的指示。彼时,国民党内部对于是否应当释放张学良存在分歧,一方主张张学良已无威胁,应予释放;另一方则坚持不可掉以轻心。
蒋介石听闻这些争执,便将蒋经国唤至床榻之侧,仅以四字相告:切莫纵虎。
蒋介石心中,张学良纵然年事已高,却依旧如同猛虎。猛虎终究是猛虎,纵使齿落,其本性不改。若一旦被释放,后果难以预料。
蒋经国持有不同的观点。他认为张学良年逾古稀,既无军权亦无权势,早已不再是所谓的“老虎”,充其量只是一只病弱的猫咪。
蒋介石离世之后,蒋经国对张学良的立场显著地变得宽容了许多。
1978年,蒋经国成功当选为“总统”。在宣誓就职并返回家中后,首先给他来电表示祝贺的,便是张学良。
蒋经国深知张学良此举意在探查他的立场。这位张学良,是否比他的父亲更为开明?是否愿意赋予他更多自主权?
1979年10月5日,正值中秋佳节。在这一天,蒋经国在官邸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茶会,邀请了众多政界要员和社会名流。然而,最令人瞠目结舌的莫过于张学良先生的突然现身。
这无疑是一则重磅新闻!自1949年起,张学良将军这是第二次在公众视野中现身。上回的露面,可追溯至1950年代初,当时他受邀出席一场会议,然而不久便被迅速带走。
5天后,更大的新闻来了。张学良受邀参加了"双十节"阅兵式,坐在主席台上,跟其他政要平起平坐。
全台湾为之沸腾。各大报纸纷纷以大幅版面进行报道,公众纷纷揣测,蒋家是否即将释放张学良?他们之间的旧怨是否即将化解?
实际上,情况并非如此。张学良依然处于监控之下,不过监控的严格程度已有所放宽。他得以外出旅游,能够光顾餐馆,也能与友人会面,然而这一切均需提前申请,并且他身边始终有人相伴。
正如张学良所言,他不过是将大牢换成了小牢,将铁牢转变为了金牢,然而终究仍是囹圄之身。
1988年1月13日,蒋经国逝世。
次日晨曦初露,张学良便踏上了吊唁之路。已至耄耋之年的他,步履蹒跚,身形愈发佝偻,满头青丝已然所剩无几。
他徐徐步入灵堂,对蒋经国的遗体鞠躬致意。行礼之后,他转身欲离去,却在门口驻足,目光久久地停留在灵堂之中。
台湾媒体的报道如是描绘:张学良已步入暮年,当他踏入灵堂之际,面容上流露出的,是深沉的哀戚与凝重。就在他低头鞠躬的那一刻,那些曾经纠葛纷扰的历史恩怨,似乎也随之烟消云散,变得淡然无痕。
张学良那时在想什么?
或许他心中暗想,束缚他的那两位看管者都已离去,他是否终于能够获得自由?
或许他在心中想,蒋经国对他尚算善待,至少让他的晚年过得相对安适。
或许并未深思熟虑,只是身心俱疲,渴望返回家中,求得一份安宁的休息。
1990年,随着李登辉的执政,张学良终于得以解除长期以来的束缚。
张学良,这位年届九旬的传奇人物,在长达54年的囚禁生涯后,终于重获了自由之身。
不久之后,他便携赵一荻远渡重洋,抵达了美国夏威夷。在那里,他度过了人生余下的最后11载。
2001年10月14日,张学良在夏威夷安详离世,享年101载。
他的寿命超越了蒋介石,超越了蒋经国,甚至超越了同代的大多数人。有人认为,这或许是因为他拥有一颗豁达的心态,能以宽广的胸怀面对一切。即便在漫长的牢狱生涯中,别人可能早已精神崩溃,他却安然无恙,活到了101岁的高龄,确实令人称奇。
回望1961年的那场搬迁,或许成为了张学良软禁生涯中最为愉悦的经历。尽管他依旧身处囹圄,仍旧受到严密的监控,但他首次拥有了作出选择的机会。他得以决定居住的地点,如何建造自己的居所,以及追求何种生活方式。
对于身陷囹圄之人,这份微不足道的抉择权,便成为了最珍贵的赐予。
张学良在这座他亲手建造的居所中,度过了近三十载春秋。即便是在获得自由、离开宝岛台湾之际,那座房屋依旧是他心中永恒的家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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