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面新闻记者 曾业 摄影报道
12月8日，四川省大竹县一名网友公开举报称，车牌为“贵A8039C”的车辆非法改装，冒充救护车从事患者转运并牟利。此后，这辆“山寨救护车”神秘消失。
12月10日，大竹县卫生健康局牵头，与县交通运输局、县公安交警大队联合执法，最终将它“揪”了出来。这是达州市范围内首次多部门联合行动整治“山寨救护车”问题。
网友举报“黑救护车”
遭遇多个部门“踢皮球”？
网友的公开举报，矛头直指车牌号为“贵A8039C”的车辆，称其是一辆“黑救护车”。
举报内容详细列举了其多项违法行为：非法改装车辆并配备氧气、医疗设备及药品；配备急救工作服冒充医务人员；以转运患者为名收取高额费用，进行虚假宣传。
“贵A8039C”车辆内部经过改装。曾业 摄
举报内容中，这位网友还表示，他曾遭遇多个部门“踢皮球”——向卫健部门反映，被告知属“非法营运”应找运管部门；向运管部门举报，又被指“冒充救护车”应归卫健部门管；公安交警部门则表示，对车辆非法改装仅能处以有限罚款。
网友呼吁，希望上级相关部门能督促落实国家“六部门联合整治非法救护车”的政策。
记者走访
疑似“黑救护车”消失了
按照网友举报线索，12月9日，封面新闻记者来到大竹县人民医院急诊科外的停车场，向医院保安出示被网友举报的车辆照片。保安仔细查看照片后称，11月中下旬，确实曾在医院里面看见过这辆车，“有时候停在急诊科背后拉病人，但好几天没看到了”。
封面新闻记者随后了解到，在被网友举报之前，大竹县卫健局、大竹县交通运输局均在线下接到过对上述车辆的举报。
“举报人拍下了车牌号，车辆的外观也有照片。”大竹县卫健局执法人员称，11月下旬接到举报后，他们立即前往大竹县人民医院核查，并前往大竹县中医医院及多家私立医院调查，“蹲守、突击检查、走访调查都试过，找不到这辆车到底去哪里了”。
“我们是首次接到关于救护车涉嫌非法营运的举报。”大竹县交通运输局执法人员告诉记者，他们平时主要是对营运车辆进行监管，因此对这次举报高度重视，由局“一把手”调度指挥调查，但结果也跟卫健部门一样，没能找到涉事车辆的下落。
三部门联合执法
打响整治非法救护车“第一枪”
“虽然没及时找到涉事车辆，但前期调查并非一无所获。”大竹县卫健局执法人员称，11月26日，该局正式向大竹县交通运输局发出《关于移送非医疗机构、120急救平台车辆违法行为线索的函》，请求对方协助调查。
公函提到，在整治非法救护车活动中，大竹县卫健局执法人员发现“贵A8039C”车辆长期在该县人民医院、中医院等机构附近从事患者转运业务，该车不属于达州市120急救平台及县域内任何医疗机构的救护车。依据国家六部门专项整治通知，卫健局将此车违法线索移交给县交通运输局处理。
一周后，12月3日，大竹县交通运输局复函回应。复函并未直接认定管辖归属，而是提出了明确的联合执法建议：为保障车上病人安全，建议由县卫生健康局牵头开展联合执法。具体分工为：县交通运输局负责查处该车的非法营运行为并对驾驶员进行处罚；县公安交通警察大队则对车辆非法改型问题进行处罚，并责令恢复车辆原貌。
大竹县三个部门联合执法现场。曾业 摄
12月10日，大竹县卫健局召集县交通执法人员和交警执法人员，商定联合执法行动方案。当天上午，十余名联合执法人员统一行动，成功将“贵A8039C”车辆截获，同时将该车司机挡获。
被执法人员截获的“山寨救护车”。曾业 摄
封面新闻记者在现场看到，这辆车的后窗玻璃贴了颜色较深的车窗膜，从外部无法看清内部情况。记者打开车辆后门，发现内部右侧设有3个独立的座位，中间摆放着一台可折叠的推车式病床，左侧设有冷藏设备和装载小型医疗器械和药品柜子，还配备有供氧仪及心电监护仪等医疗设备。
“贵A8039C”车辆行驶证。曾业 摄
“车辆被县交通运输局依法查扣，正在调查其非法营运情况；公安交警部门对车辆非法改装进行了现场处罚，同时对车辆归属、行动轨迹等信息展开调查；卫健部门重点对其非法运输病人、冒充救护车从事营利活动等行为展开调查。”联合执法带队人员称，此次行动打响了达州市整治非法救护车的“第一枪”，现已公开举报电话，接下来将建立长效机制，坚决贯彻落实好上级部门关于“专项整治”的相关要求。
涉事车“落网”背后
成堆的揽客名片与短缺的“救护车”
“按照主管部门和医院的要求，对于进入医院的非急救转运车辆，我们必须登记造册。”接受封面新闻记者采访时，大竹县人民医院大门口的保安出示了一份《非急救转运车辆登记册》，上面记载了不少“特殊车辆”的信息。其中一页显示，“贵A8039C”车辆曾在12月2日先后两次进入医院转运病人，间隔时间约一个半小时。
医院保安出示的登记信息。曾业 摄
“这些非急救转运车辆，管理起来很麻烦。”医院保安称，医院门口的道路为两车道，同时也是进城出城的交通要道，禁止一切车辆停放，不少非急救转运车辆只能进入医院内部。“不放进来，我们会被病人和家属骂，放进来吧，车辆转运病人的时候又容易堵塞急救通道。”
成堆的揽客名片，尤其让医院保安“头疼”。接受采访时，其中一名保安从值班室抱出一大堆名片，“看嘛，这还是很小的一部分，都是我们收缴的”。记者看到，这些名片不仅宣传“专业救护”“护送回家”“成都重庆各大医院可紧急入院”，还宣传配备除颤仪、微量泵、呼吸机等“专业设备”，甚至宣称配备“专业的医护人员及护工”。
医院保安抱来一大堆名片。曾业 摄
“日常工作中，我们也在常态化开展打击、整治，但效果不理想。”大竹县卫健局相关负责人称，大竹县卫健系统目前共有救护车辆41台（均在交管局和交通局备案），其中，接入达州市120平台的车辆仅12台，远远不能满足患者及其家属的非急救转运需求，加之执法人员数量和精力有限，“监管难度非常大”。
医院门口贴有“拒绝黑车”的宣传海报。曾业 摄
有没有什么办法？该负责人表示，曾专门到重庆、成都等地考察学习，也向县政府和上级部门提出过方案，“我们曾建议，在大竹县设立非急救转运车辆指挥平台，依法配备一批符合国家标准的车辆和人员，统一调度管理。同时，加大非法救护车的打击力度，疏堵结合。但这是个系统性工程，需要深入调研，短时间内无法形成一个可行性较高的具体方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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